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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林:做展览,最重要是要生成一个结构

黄紫枫 打边炉ARTDBL 2021-09-26


樊林



2019年1月5日,汉森伯盛国际设计集团25周年建筑作品展“矩阵”开幕,樊林受邀担任本次展览的策展人。“矩阵” 从语义上本是数学概念,行与列的数可以按照某些规则进行各种运算,选定“矩阵”作为本次展览的主题,既体现了樊林对汉森伯盛的建筑作品的脉络性梳理,亦构建出汉森伯盛25年来跨越60个城市近2000个建筑设计项目背后共存的形式及观念格局。


19世纪美国著名建筑师路易斯·沙利文曾提出“形式追随功能”的观点,作为一名当代艺术的策展人,樊林通过艺术策展的方式,使汉森伯盛建筑设计的形式于展览中生效,也运用她对艺术观念感知的敏锐度,挖掘建筑形式背后的观念谱系,传达出建筑的重点不在于项目的完成,更在于其背后的社会需求和观念的变迁。


展览开幕式当天,策展人樊林和《打边炉》的编辑进行了一次交谈。以下是交谈内容的摘编,问题隐去,发表前经过受访人的审校。这是《打边炉》“做展览”系列的第5篇。




采访、撰文:黄紫枫



我很不愿意做简单的现状呈现,如果没有提出问题,展览是可以不做的。目前的这种状况,有一些展览是在回避问题,要规避掉很多真实才能完成。但哪怕是一张很好的画,也要通过策展的思路让大家围绕这个所谓很好的作品展开一些讨论,甚至是建立一些新的体验方式。任何一个展览如果不生成任何问题,不被人讨论,可能就不是一个好展览。


艺术是一种创造力,是一种生产力,建筑更加是一种创造力和生产力,既然两者都和社会文化连接这么密切,那我们为什么不做一点讨论?


我们总是在评,每年十大最优秀或者十大最丑建筑,做这些投票和断定的时候,逻辑是什么?我觉得是要跟大家解释的。比方说有一些楼,就说它最丑,那最丑是不是能够生成一种新的东西帮助大家反思?其实都可以带上问号。从容量上来讲,建筑比很多艺术创作涵盖的人群、经济基础都要大,所涉及的人们生活习惯和需求范围也更广。包括建筑在内的每一个社会文化,都可以有不同的剖析角度和进入方式。


“矩阵”展览现场©️汉森伯盛


首先要有一个调查和消化的过程,这不仅是简单对建筑的好奇心和学习的过程,它也需要最基本的知识依托,调动我先前艺术史领域的知识,以及我过去在做展览过程中生成的结构,从一种文化分析的角度,而非建筑学博士的思路,来解读建筑这部分的田野。对我来讲这都是整体的,艺术史中如何看待每个创作者的自我语言的生成,技术的运用,如何衔接社会等这些方向,在我阅读建筑师、建筑设计作品的时候同样是相通的。


汉森伯盛25年的时间跨度,2000多个性质各不相同的项目,对于建筑行业在今天中国所要面对的转折和境遇,有着丰富且复杂的提示。我一开始进来的工作是要先配合他们把《心有境·筑无界》(UED副刊)整理出来,在整理的过程当中,从一个个具体的项目,到公司内部的结构,一直到资料管理的方式,方方面面进行深入了解。大概接触了他们4个月之后,“矩阵”这个题目就出来了,同时我的7个版块也出来了,好展览大概就是在这样一个土壤当中生成的。


“矩阵”具体的展览逻辑,从题目到几个板块的生成,整个基本素材的处理过程,实际上是比做艺术展览要长,而且要更加细致。我也希望所做的视觉呈现会更饱满一些,它是帮助观众理解展览的核心。所以我之前的那种工作逻辑,包括展览的视觉呈现,都能帮助我在一个概念里产生一些新的可能。 


大家所知道的建筑展,图片和模型是两大块。这次展览中用来说明项目、结构的这些图片,都是汉森伯盛最具有代表性的资料。另外展览中的15个模型,分别来自不同部门,每一个模型用的材料、语言和角度都是不一样的,它们在呈现上的多样性和模型本身的可视性,还是对应了我的期待。


我想整个展场是要有丰富性,内容上除了有冷静的模型、图标,硬性的时间轴,还应该有人的存在,因为建筑最终的核心还是服务于人,且在展览中对提供服务的人——建筑师的观察,观众也是好奇的。25年来,每一个人如何在此自我营造、自我生长、自我繁衍,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们有一个相对独立的小展厅,播放公司成员的影像,讲述他们的想法以及体验。


选择的场地也很有说明的意义,尚东柏悦府毕竟是汉森伯盛最新的超高层建筑代表,本身体现了公司在结构方面的努力。但这个空间有它的局限性,它是一个中空的大空间,加上有大面积的玻璃窗,策展时不能像在美术馆里的白盒子一样,可以根据已经规划好的展墙和布线来行进。布展的时候,恰好觉得也可以让公司里同样热爱创造的年轻人参与进来,于是他们来建造空间,我再提出怎样把空间稍加修整利用起来。从地面到灯架,再到空间的分割,如何把空间本身的特性吸收为展览的一部分,这里面的弹性和可供性,是白盒子所没有给到我的。


当观众真正走过这些模型,走进这些板块就会发现,它们相互的关系有点像一棵大树,有主干有细枝,但枝叶繁茂,每个树枝都靠着一个共同的树干在支撑。主视觉墙是一个大事记年表,勾勒了25年汉森伯盛经历发展中的重要事件,这是普通观众在观察整个公司时,可以直接对应的参考。7个版块,像是内容上的一个轴线,各个版块前言文字描述的背后,是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同类项目。这里面我做了分类,并非硬性的割裂,更像是枝状的结构。


“矩阵”展览现场:广钢公园概念规划方案©️汉森伯盛


中国还是有蛮多这样的建筑公司,他们一方面在改革开放的浪潮里不断适应、发展,另一方面也在提出自己前瞻性技术和观念。如何看待他们的工作,展览是给一个能够帮助观众的适当的立足点。


一方面是体验,通过不同的模型、材料、表格和图片,可以看到建筑的表征:所有这些不同性质的大房子,如果归纳到一个经济原则,就是甲方为首。像“新中式建筑”版块,是在对应整个现代建筑史的发展过程中人们关于乡土风格的一个讨论。广州的云山诗意楼盘,把徽派建筑的屋檐放置在了一个高层上面,在一个远离乡土和炊烟的地方,在我看来这是矛盾的,有点像是在描述一件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它落成于2006年,现在周边已经成为了居住密度比较大的社区,白墙也不再像效果图上呈现的那样光鲜,但当我们再回去拍照取材,大家还是发现夕阳西下的那个徽派屋檐,依然会觉得有把那种情绪表达出来。


在一个历史逻辑中来看,为什么当初新徽派的风格会在广州有好些市场,我觉得是跟某一个时间段内国画对于大众趣味的指引,包括甲方的趣味有所关联的。的确,十几年前这样的风格是新的,而且它有相当一部分的受众,我们的审美在不断地往前走,那今天再如何回过头来看待这部分的建筑?所以这次的展览中呈现的在地性,更是一种复杂性:不仅是在地的文化,在地的需求也决定了建筑在地的风格。


另一方面,我们罗列的这些项目,以及每一个板块之间的联系,都是在告诉大家建筑业现在面临的一个状况。现在建筑业内部也在谈,建筑是不是一个“夕阳行业”,这个比喻主要指向过去高速建造大型建筑的步伐在逐渐放缓,建筑师该如何来调整应对社会的需求变化?我觉得社区的微建造、微改造是未来的方向。在第五个版块我谈了“教育与乡村”,展出汉森伯盛和扎哈事务所合作的庐山王子花园小学,能看出建造的功夫和情怀。还有一些没做成的项目,但这些方案特别有前瞻性和实践性,我就独立了一个“建筑实验”版块来呈现他们对建筑的思考和努力,是能够成为未来的项目。


“矩阵”展览是从汉森伯盛个案的角度出发,就建筑所承担的社会文化使命的一次讨论,对我而言这只是一个开始,过去这些讨论更多地发生在建筑业内部和我们的日常交流中,我希望通过这次展览,能够贡献一些方法论,找到更加契合的角度,实现建筑和社会普通人感受之间的勾连,我也希望把展览当作自己的“整体艺术”来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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